常沂沉默下来,拿起酒葫芦直接灌酒,酒气芬芳,蒸得顾凉也觉得脸微醺。→↖66.Com℡∶
秋露白这种灵酒名字听起来十分风雅,却是不折不扣烈酒,后劲十足,一般金丹修士喝一口都会醉。
常沂架势,却是拿秋露白当成白开水喝,脸色发红,眸子清亮,显然已经喝出酒量来了,完全不怕醉。
顾凉觉得自己应该接话,微微顿了一下语气,问道:“你还没,那个被带走收为首徒孩子去了哪里呢?”
墨竹真君只有三个徒弟,大师兄常沂,二师姐燕明月,师妹则是她。在常沂之前,墨竹真君确确实实是没有徒弟。
“问得!”常沂重重将酒葫芦搁在几,毫无顾忌地支起一条腿懒懒散散地坐着,拍手道,“那个倒霉金丹剑修也想知道那孩子去了何处!他借着自己在执法堂职位之便,悄悄翻了宗卷,你猜,他到了什么?”
顾凉瞧着常沂,见他没有真个询问自己意思,便等他下去。
“倒霉蛋剑修发现,师父当年追求那个女修,并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女修身怀特殊血脉。他以为女修孩子继承了女修特殊血脉,便将这孩子带走养大,打算在他长大后将这血脉剥夺出来。”
“但是,这孩子没有特殊血脉,师父忙活几十年,得到只是个普普通通凡人。”常沂哈哈大笑,眼睛里却有眼泪涌出,“几十年谋算转头空,还平白招惹了几个仇人,哈哈,活该!活该!”
“令这倒霉蛋剑修意想不到是,有特殊血脉不是女修孩子,不是女修,而是女修嫁那个修仙家族!倒霉蛋剑修爹因为这特殊血脉不被师父发现,逃离杀戮现场,苟活几百年而亡,现在,继承了特殊血脉是倒霉蛋剑修。”
“倒霉蛋继续查下去,他发现,师父已经怀疑他是否身怀特殊血脉,危险马要降到他头。该怎么办呢?”
“要知道,倒霉蛋背后没有势力支持,他也没有什么背景厉害友相助,宗门不会因他一个金丹而将元婴真君杀了。”
常沂拿起酒葫芦,继续往嘴里灌着酒,许是灌得太急,酒水沿着下巴留下来湿了衣裳,显放荡不羁。
“倒霉蛋挺害怕。不过,他在出任务时候,曾经见过有妖族将自身血脉剥夺出来。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愚蠢主意,去黑市把自己血脉给卖掉!”
顾凉微惊,她张大了嘴巴盯着常沂,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她是第一次听,还能把特殊血脉卖掉。
“呵呵,倒霉蛋愚蠢主意没有被实行。在他前去南岭帮师父寻药时候,他误吃了一个毒果,不仅把自己弄得再也长不大,还阴差阳错将血脉压了下去。不管怎样检测,他是一个人类,而不是混有妖族血脉半妖。”
“虽然隐患已经解决,但是倒霉蛋还是很害怕,在打消师父怀疑之后,他接下一个长期任务,跑了。此后十年,这胆鬼都没有回来。直到有一天,他听自己师父又收了一个女徒,这个女徒还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了宗门。”
“胆鬼暗地里调查一番,发现这个师妹背景颇深,不仅是门派里七品炼丹师女儿,还是化神老祖唯一徒弟承认妹妹。胆鬼觉得,自己机会来了,如果可以,他能将师妹拉进自己阵营。”
常沂拿着酒葫芦,望向顾凉,很认真地问道:“现在,这个胆又倒霉师兄想和师妹联手师父做掉,你觉得师妹会答应吗?”
顾凉端正坐着,目光盯着面前装了松山玉露盏,温声道:“师妹会不会答应我不知道。不过,这位师兄明知师父怀着恶意,还一句提醒话都没有与师妹。我想,师妹一时半会大概是不能接受师兄建议。”
常沂喝了一口酒,幽幽叹息道:“师兄其实不算明白情况,他隐约猜到师父收女徒不怀意,心里还带着侥幸。因为师妹是师父同族亲侄女,背景也不,不是什么卒子。却不想,师父是个真狠,对自己血缘之亲都能痛下杀手。”
见顾凉沉默着不话,常沂不由有些心急,他想着不能给顾凉低了自己,便不急不缓继续道:“师兄也许没有什么背景,但是他在南岭待了十年,实力还是有。他还知道,师父现在伤势如何了,又是身在何处。”
对他来,这一次没能复仇墨竹真君,以后有是机会,因为他心思不曾被发觉,可以从长计议。
顾凉却不同,她刚从墨竹真君手里逃出,已与墨竹真君撕破脸结了怨,再见面便是妥妥不死不休。
常沂城府不深,但他不笨,敢将自己心思在顾凉面前剖开,他便有十成把握肯定顾凉会与自己结成同盟。
顾凉抬起头向这位光明磊落坦荡荡师兄,心里思考着他诚意,判断这是阳谋还是阴谋。
若为阳谋,常沂便是真真和她商议击杀墨竹真君;若是阴谋,他便是设下一个套子等着她钻进去,帮着墨竹真君将自己解决掉。
弑杀师父绝对不是什么罪名,算是邪修也少有这么干,何况名门正派。是以,顾凉想诛杀墨竹真君,但她绝不会明明白白地出来,以免给常沂留下自己把柄。
常沂面对顾凉打量目光不退不避,他现在差一句“故事里师父是墨竹真君顾玉竹,师兄是我常沂,师妹是你顾凉,你我必须密谋将师父搞死,不然大家一起遭殃”。
“师妹想知道一件事,师父伤势究竟如何了?毕竟师父是个实力不弱元婴真君,算身受重伤,也绝非一般修士能应付。”顾凉声音听在常沂耳,令他心大石缓缓落了地。
常沂着顾凉笑道:“这件事无须担心,师兄能对师妹开了口,他必然是对这件事有了很大把握。”
顾凉沉默了片刻,又问:“既然是如此,师兄他打算做何打算呢?须知师妹也不过刚刚进阶金丹期,与师父相差了一个大境界,妄言将其击杀,异想天开者也。”
常沂心想,你要真觉得这是异想天开,还敢不做任何伪装跑去坊市询问是否有人收购滋养神魂之物,还敢拿出红颜泪明晃晃摆摊钓鱼?
他知道,自己不拿出点筹码来,顾凉绝对不会与他结盟。单顾凉在他态度未明确之前敢如此作为,便能知道这位师妹大胆而谨慎,哪怕没有他,她一个人也可以对墨竹真君下手。
连天劫都敢劈了,杀掉一个元婴实在意思,虽然这元婴是她师父。
常沂取出一节油绿竹筒,打开盖子移到顾凉面前,轻声道:“曾闻师妹见识广,又善于炼丹,请这竹子里养是何物。”
顾凉着竹子里蔫巴巴青虫,清晰感觉到自己体内血脉对它产生了轻微共鸣,不由微微一笑,将盖子合对常沂道:“师兄手段,师妹甘拜下风。”
竹里青虫有个别名,叫命蛊,和命牌一样能到修士身体状况,甚至加明晰。不过,蛊毕竟是蛊,持有它,可以重创、甚至于杀死命蛊所属者与其相近血脉者。
弄到一只命蛊不难,难是把墨竹真君变成命蛊所属者。须知泱泱乾坤派,神通秘法不尽其数,单元婴真君们供奉于魂殿魂牌,便能免疫世间许诅咒和各种阴祟手段。
能越过魂牌将命蛊种在墨竹真君身,不被门派、顾家所法诀,算是顾凉,也不得不承认常沂十分了得。
这位师兄跟着墨竹真君一起长大,果然不是表面到那么君子,他不仅会阳谋,还懂得一些阴谋,不动声色把师父给坑了。
常沂亦微微而笑:“这只命蛊不算得,毕竟我们不擅长诅咒之术,算拿到它也没有大用处。”
确实不是命蛊,若不然,顾凉会在见到它瞬间下手将它杀了。命蛊能影响可不只是墨竹真君,还有他父母、兄妹、亲族,她也是墨竹真君血缘侄女呢。
事情总是具有两面性,大概也因为这只命蛊不,所以顾家下都没发觉有族人被种了命蛊。
顾凉微挑了眉,低声问道:“师兄方才,我善于炼丹,不知这与竹之物有何关联?”
常沂笑了一下,问道:“师妹可听过丹蛊?”
顾凉对常沂印象真心又被颠覆了一次,她警惕着常沂,手本能掐起施展莲花式法诀起手式。
在没有踏进院子之前,顾凉以为常沂是个忠心为了门派弟子,行事算得光明磊落,称不君子。
听常沂将自己与墨竹真君恩怨情仇讲述完,她把常沂升格为忍辱负重不屑于阴谋名士。虽然行事略显胆量不足,但歹值得称道,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个胆子将自己心思剖出来给人。
到命蛊,顾凉对常沂态度开始谨慎了,这位名士对待友方态度温和,对待自己敌人一点也不手软,是个需要十二分精神对付家伙。
然而,听得他出丹蛊两字,顾凉彻底将他归为墨竹真君那等危险分子,表面友善坦荡,内里心思深不可测,谁都不知道他是在想着喝酒还是想着屠城。
那么,丹蛊是何物呢?
所谓丹蛊,是炼丹术、蛊术、诅咒三种技艺结合而成新门道。
打个喻,炼出一只丹蛊不灭了人家满门屠了一座城轻易,这是神荒大世界里被无数人深恶痛绝禁术,人人喊打邪修见不得光。
常沂轻描淡写出丹蛊两字,也不怪顾凉如此反应,她没直接施展道法,已是十分冷静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