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广汉醉梦楼,三教九流的客人来来往往,堂内仍是座无虚席,这时一个着装颇有讲究的人在诸葛玉林的邻桌坐下,从衣着的材料看出此人应是小有家财,只是显得有些不太整齐,怕是长期赶路以致风尘仆仆,诸葛玉林猜测他应该是一位游商。
诸葛玉林还未收回打量他的眼神,就听到有声音传来“呦,这不是文老板吗?”那人
“金老板,又来小酌几杯”
金老板讪讪一笑:“在下就这点爱好哩,同坐可好?”
“请坐”
“文老板好久不见,不是发了大财了”说这话的金老板满眼慕色,妒意滋生。
这文老板也是老江湖,财不外露乃是常理,顿时呵呵一声:“养家糊口,东奔西走地谋些营生,能发什么大财呢,更不及金兄您呢”还亲切地改了称呼,拉近些距离。
“额,文兄过谦了”见文老板没有直接回话,略显的尴尬,还好这时小二端来了酒菜,慌忙起身忙着招呼着摆些物件。
气氛有些冷场,这时文老板先开口问道:“金兄,此番广汉城可是有大事发生”
“嗯?不就是春旱之事吗?还能什么事?”
“春旱?不对啊,往年也有春旱发生,也不至于盘查这般严格”
面对文老板的质疑这金老板却是谨慎地环视了一周小声说道:“官府也是到处抓人,家中但凡有年轻力壮的都被抓走了,除了城中富贾乡绅家公子哥还有那些有些门道的才能得以幸免”
“怪不得城中随时繁华热闹,但都是老幼妇孺之类,不知这官府为何抓人?”
“这不是秘密,只是不让百姓私自讨论,只因当今新皇准广汉新任节度使罗大人所请,为解决广汉这百年遗难,命罗大人广征民力开渠引水,来灌溉万亩禾田。”
“这好事啊,怎么搞的人心惶惶的”
“好事?可是开渠的人去了不少,却有人意外的失踪了”
“不会吧”
“这事还是我那在里面当差的亲戚告诉我的,假不了”
“难道这还有什么隐情”
“不好说,不好说,喝酒”
邻桌的官府衙役有些坐不住了,欲起身制止,诸葛玉林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那护卫无奈只得坐下继续喝酒。
“这年头还真是怪事连连啊,开渠的人莫名失踪,就连当今皇子也莫名的摔死了”
“哪位皇子这么不走运?”
“还能谁,就是那位三皇子云开喽”
“在下听说云开皇子为人仁德,有传言老皇帝都打算传位于他呢,怎么就莫名其妙死了呢?”
“在下猜想估摸着是……。”说着做了个向上的手势。
“咝……你是说……”文老板倒吸了一口冷气。
“嘘,我什么也没说”金老板赶忙噤声,并四下看了看,这一看刚好和邻桌的四个护卫对上了眼。面露尴尬的笑笑,回身喝了一大口酒。
而文老板则是轻轻感慨了一句:“皇家的事果然不是咱们小老百姓能看的明白的”
“哼”的一声传来,诸葛玉林这桌的四护卫拍案而起“尔等刁民当真狂妄,私论朝廷,造谣生事,活的不耐烦了”
话音刚落,两护卫果断纵身而出,将两人拿下厉声喝道““二位官府走一趟吧”
酒馆的酒客们一看官府拿人,顿时一阵慌乱,四处奔逃。
诸葛玉林听到他们所说之事,也是内心一阵翻腾好不震惊,心中疑窦丛生。闭目一阵叹息缓缓放下手中的杯盏,也没有制止护卫的举动,这已经不是他关心的事了,现在的思绪已经飞向一个阴谋,尚不得知的阴谋。
“大人,饶命啊,我二人知罪了”
四护卫对于二人的求饶丝毫不为所动,只有其中一个护卫向诸葛玉林问道:“先生这里太过混乱,无法保证您的安全,请先生回府”
诸葛玉林不知道胡正贤此时在何处,准备是否妥当,不知此时回府是否时机成熟。回过神的诸葛云林听到护卫的问话显出一脸犹豫,眉头紧蹙。不过,稍后的一个声音便让他舒展开了愁容轻松了许多。
“两位仁兄,你们在这呢”说着那人走向金老板和文老板,神情好似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脸热忱。此人正是胡正贤。
文老板和金老板一阵狐疑,这是谁啊,我们不认识啊。
见二人愣在那里,胡正贤不以为意地笑笑:“二位真是贵人多忘事,不久前我们还和前任节度使魏大人一起喝酒呢,不记得了吗?”
生意人多是精明的很这还能不明白什么意思,而这金老板反应更快“原来是先生啊,先生之名在下怎么敢忘,只是被这几位官爷押着,一时没想起来,恕罪,恕罪”
那护卫一听魏大人明显一顿,他原本就是魏大人手下的兵可此刻在罗大人手下办事。“几位与魏大人是何关系?”
“这也是你们奴才能问的事吗?”
“是,是,小的多嘴了”
“这是怎么回事,还不放人”胡正贤见唬住这几人,便开口要求道。
“这位大人,我们是节度使的衙役,我们罗大人说了不准百姓妄议国事,这二位出言不逊,须带回衙门禀明罗大人才行,既然是魏大人的朋友,小的定会格外照顾”意思是说我们也没权放人,可以看在魏大人的面子上,照顾照顾。
“既然这样,我也随你们走一趟,和你们大人说说情。”
金老板和文老板两人一听,赶忙向胡正贤投来感激的目光。
这时诸葛玉林起身吩咐道:“去喊轿夫,回府”
不多时,四人一轿停在酒馆门前,但谁也没有仔细观察轿夫的神情,只是向胡正贤点点头。
胡正贤自顾地点了一下头,不知向谁,但轿夫们看到了,诸葛玉林也看到了,上轿前还微微一笑。
四护卫前后各两位,胡正贤与文老板、金老板三人并排走在轿子后面。走了没几步,胡正贤回头看了身后的两位衙役,见两位并没有跟的很近,而且目光多是停留在轿子和路边的行人,于是,近走几步和其他两人轻声说道:“两位兄台,待会儿见机行事,或许能免二位的牢狱之灾。”
嗯?见什么机,行什么事?两人一愣,发生了什么事?但未表示客气倒也礼貌地回了句:“多谢这位仁兄”
话音刚落,不知怎地就见这十字街口的四方匆匆走来四顶与诸葛玉林坐的一模一样的轿子。这护卫们顿时慌神了,赶忙喊道:“大胆,你们是何人?速速停下”
几人怎会理会他们,不一会四个轿子和诸葛玉林的轿子混在了一起,这是胡正贤喊道:“二位还不快跑”
这边还未弄清楚怎么回事的两人见这混乱的局面,立马撒腿就跑,本就紧张的气氛,被二人的逃跑搅得更乱了,来往的百姓不明所以也四处奔逃。
此次跟来护卫根本人手不够,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盯着轿子,两个护卫还去追那逃跑地两人。
短暂的混乱之后,轿子四散开来,谁也不知道那顶轿子坐着诸葛玉林。只见两顶一模一样的轿子沿着返回节度使衙门的方向极速前进,而其他三个方向则是相对较慢,剩下的两个衙役立时傻眼了,不知道如何追了。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轿子转身进到四通八达的巷子里去了。
而此时的胡正贤正走在一条南通的巷子里,身旁的一个轿子旁边,轿子里的人正是诸葛玉林。而那四个轿夫其中一个却是却是八里屯的郭老汉,另外三个也是八里屯的人。
原来这自始至终都是诸葛英制定的计策,先让胡正贤进城,将消息传给诸葛玉林,诸葛玉林只需出的节度使府事情就好办多了。
一大早胡正贤就跟着诸葛玉林的轿子赶到酒馆,之后将匆匆将赶来的郭老汉一行人带至酒馆。
早先胡正贤和原来的轿夫“谈好”说他愿意出高价租下他们的轿子,起初他们不愿意,说轿子已经被预定了一天的期限,可胡正贤也是能言善辩,期间还拿出强硬的手段,威逼利诱才最终达成交易。
谈妥之后迅速换上自己的人,并让原来的轿夫在隐蔽的地方等候半个时辰,更顺利地从原来的轿夫得知城中定做轿子的作坊,不然也不会如此短时间里找到那么多的轿子。
将那作坊里原本被人预定的几顶轿子统统租下了,这些下来足足花费了几百两银子,如此高的价格,只让他们抬着轿子在这个十字借口走一通马上消失就好,他们当然很乐意接受。
再加上跟随的护卫应诸葛玉林的要求要四个护卫跟随而且没有穿官服。理由是: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能从你们四个人的眼皮底下逃掉吗?你们穿着官服,老夫还能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如此一来,所以这作坊的人也不明身份,完全是利益熏心,接下了胡正贤的单子。
出人意料的是期间发生在酒馆的事,也被胡正贤稍稍地利用了一下,只为加剧现场的混乱局面,没有他们,他也会利用街上行人制造混乱,好实施这个金蝉脱壳之计。
接下来将诸葛老先生在一个人少的拐角处放下,即便此时衙役追来,轿中人也能安全脱身。
郭老汉几人将轿子还了之后,片刻没有耽搁,因为担心节度使的衙役反应过来封锁四方城门,众人立刻决定从最近的城门出城。
半个时辰后广汉城南门外一行六人分别出了城门之后多走了几里路,淡去城门守卫的视野转而改道向西前进,返回八关屯与诸葛英汇合,一群人大多上了年纪不胜脚力,还好路遇一个村庄租了一家牛车代步。
而那两个护卫最终还是没有抓到逃跑的金老板和文老板,即使如此这两位估计在这广汉城是待不下去了,不知哪天一个不凑巧被这官府的衙役认出来请到牢里去就遭殃了。
回到节度使府的护卫,将事情禀告了罗同,听到属下汇报罗同大发雷霆,但也没有太过发作,其实寻这诸葛玉林就是他为了讨好罗海而提议的,不过提过之后就后悔了。
原本罗海并不知道诸葛玉林,常年在京城的罗海怎会知晓文人墨客的江湖,而罗同则是读过几年书,请来授课的夫子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到墟里烈焰坡的枫林先生诸葛玉林,弄的他也是仰慕的紧。
甚至曾立志成为一个饱读诗书的文人侠士,扬名江湖。毕竟那也就是梦想,因为每天他接触的大多是官宦世家子弟,都是嚣张跋扈的很,逐渐的他也随波逐流了,以至于到最后学到半途便弃学海投他途,从此游手好闲。
因为他是罗海的族内堂弟,其父罗正是当朝吏部侍郎,再进一步就可主掌吏部,说起来他也是有这个游手好闲的资本。
这次被他堂兄叫来帮他,多少知道点罗海所做之事,这才有了举荐贤才的桥段。谁料罗海一听此人是大才格外重视便想收归己用,事成之后好向皇上邀功,而他罗同顿感失落。
诸葛玉林也想不明白他一城之主,府内不缺师爷,找他来做什么?不过此时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
罗同将这四个人训斥一顿,心中暗喜,这下子也好向堂兄“如实”交差了。显然已经做好被训一顿的准备。
“好了,你们派人悄悄地出去寻找,找不到看大人怎么收拾你们,一群废物”
“是,小的们这就去找”说着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