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的生日越来越近了,安浅希这边的拍摄也是越来越密集,她已经连续一周每天拍十四五个小时了,剩下的几个小时还要研究剧本、和导演以及对手演员讨论,最后也就只有四五个小时可以睡觉。她几乎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给了睡眠,手机都很少看了。
终于到了她回上林的日子,她拍完了上午的戏份就匆匆赶去了机场。在飞机上,她迷迷糊糊地睡着,心里却隐隐有些雀跃:她没有提前告诉南夜自己要回去,甚至都没跟南夜提起他生日的事情。她想着,南夜大概会以为她太忙了忘记了吧,那她突然出现,算不算是一个惊喜?不过她也有一丝担忧,万一南夜不但不喜欢她这样,还觉得她的行为太突兀了怎么办?可她最后还是决定,不去的话肯定会有遗憾——毕竟这是南夜回国之后两个人可以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何况她都决定要向南夜走过去了。那既然这样,她还是先去了再说嘛,万一南夜还觉得挺惊喜的呢?
不过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她才让人买了回上林的机票,南夜就已经从她助理那里知道了她要回上林的事情。他看她买的是他生日当天的机票,可她又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他就猜到她应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其实对于庆祝生日这件事,南夜是不太在意的。但在知道安浅希要悄悄在他生日那天回来跟他一起过生日时,他对生日竟也生出一份期待来。他还通知厨师那天不用过来做晚餐了,提前把食材放进冰箱就行了。
安浅希到的时候南夜还没下班,她径直去了景天大厦公寓——南夜给了她钥匙。她今晚凌晨就要走,就没带旅行箱过来,只背了她平时小背包。她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拿出了给南夜准备的生日礼物,她轻轻抿了抿唇,看了一会,深深吐出一口气,又把小盒子送进包里放好。
她靠在沙发上,不时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靠着靠着眼皮渐渐合上了,她用力想睁开,可也只是提高了眉毛而已,眼睛最终还是闭上了。
南夜在公司开会,耳朵里听着各部门主管的发言,眼神却也偶尔滑到手表上看那时针、分针、秒针。下班的时候,他不急不慢地收好东西。他的所有行为都和往常没什么分别,可他分明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有一池温泉,正在缓缓地、扑通扑通地冒热气上来。
他回到景天大厦,在电梯里他想:她应该已经到了。
他开门的动作大概要比昨天轻一些。房子里没有声音,她难道没来这里?他不自禁稍有些失望。他要换鞋,却在弯腰的时候看见鞋柜里分明多了一双大小比周围的鞋子小许多的女式白色板鞋,而原本放在他的拖鞋旁边的她的拖鞋却不在那里。他的心又重新提起来了。他穿过玄关一步一步地走向客厅。他的妻子正歪着脑袋、闭着眼、斜靠在沙发上,怀她里抱着她的小包,眉眼之间有些倦意。他听派过去的人说她最近每天工作的时间都很长,休息的时间很短,今天下午过来,凌晨又要回去,明天早上还有戏。
她应该休息的,他想。她睡着睡着,身体慢慢沿着沙发滑下,眼看着就要倒下去了。他下意识地跨步过去,伸手挡住她的肩膀,以防她倒下去。她觉得肩膀被什么支撑住了,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却发现南夜就在眼前。
“阿夜!你回来啦!我……睡着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她起身坐好。
“你这几天很累。”他陈述着。
她抓了抓头发,说道:“还好。”
南夜凝视着她说道:“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万一你来了这里,但我回了老宅怎么办?”虽然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毕竟他早就知道她要过来了。
安浅希摇摇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今天不会回老宅的,今天周二,明天周三,你工作日不是都会住在这边吗?”她歪着头笑道:“生日也不例外吧。”
“嗯,是啊,明天还要上班。”他心里突然有个念头:如果你留在这里,那我明天可以请假。
她不知道南夜对她的突然出现到底会不会不高兴,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没提前跟你说……”她观察着南夜的表情。南夜看她的样子,猜到她心里所想,他凝视着她,认真地说道:“你来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从知道她要来的消息开始,他就忍不住开始期待。
她放下心来,心情又变得轻松,“那就好。”她笑着。她猛然想到自己来这里最重要的事情,从包里拿出给南夜的生日礼物,捧在手里送过去,“阿夜,生日快乐。”
黑色的方形小盒,里面装的大概是饰品一类的东西。他接过来,探寻地看她。安浅希笑言:“打开看看。”她满心期待。
袖扣。
银白色袖扣,没有繁复的花纹,没有多余的装饰,简易却也永不过时的经典设计。
“谢谢,我会戴的。”他郑重地收下了。
我只送过袖扣给爸爸,另外就只有你了。安浅希心里默默地说道。
她没有对南夜说,她对袖扣有种执念,只能送给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这一生,她只送过两个人袖扣,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南夜。
你看,阿夜,我已向你表明心意。
“我也有东西要给你。”南夜回房也拿出一个小盒子来。“你的生日礼物。打开看看。”他交给安浅希。
安浅希拿过来,是个包装精美到她都不忍心拆的礼盒。连包装都这么好看,她暗语。
“香水!”她忍不住惊呼出来。
嫩粉色的小玻璃瓶,面积虽小但仍精致雕刻的瓶盖,瓶颈上系着一条小丝巾,瓶身就像一位娇美的淑女。她打开试了一下,忍不住唇角一弯,再看他时,眼睛里满是欢喜。
看来她是喜欢的。他微微拉着的唇角也放松下来。
“谢谢,我会用的。”她郑重地说道,就像他刚才的模样。两人对视着,同时笑了出来,不同的是,南夜只是弯了唇角的淡笑,安浅希却笑得露出了牙齿。
他上个月去欧洲出差,坐在飞机上的时候听到旁边的女同事在讨论化妆品,有个女同事感叹说这个牌子的香水举世闻名,最经典的那一款限量发售极难买到。那时候他正在想安浅希的生日礼物该送什么好,他想着安浅希也是女孩子,香水这一类东西她应该也会喜欢吧。
说来也巧,这个化妆品品牌这一代主理人的孙子是南夜高中时期赛艇队的队友,现在就职于家族企业。于是南夜在工作之余就打电话向老同学咨询这个经典款的香水,对方很是热情,直接跟南夜说他要的话可以帮他提前预定一份,只不过要十月份的时候才可以到货。
对方还很八卦地问南夜是不是要拿香水换美人芳心?南夜回道:“是送给我妻子的礼物。”他郑重的语气先让对方一愣,但话的内容让对方激动地大叫起来,“我都快忘记你已经结婚了!”最后对方调笑道:“虽然我们家和你妻子的家族是竞争对手,不过看在你的份上,我们大概会好好相处的。”最后他加了一句:“希望她喜欢我们的香水。”南夜说道:“谢谢。她应该会喜欢的。”从安浅希房间的布置和她日常的用品来看,她喜欢那些精致又不繁琐的东西,所以他猜她会喜欢这个礼物。
送完了礼物,两个人开始商量吃晚饭的事情,南夜提前让厨师把准备好的食材放进了冰箱,他们不需要花太大的功夫就能自己做好饭菜,安浅希也不愿意再折腾着去外面的餐厅吃饭,那正好了,两个人决定在家自己做饭。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一起下厨,两个人做起饭来有条不紊。两个人现在才发现,原来对方也是做饭的一把好手。
“我刚去英国的时候,第一年还觉得那边的东西挺好吃的,而且学校那片地方餐厅还挺多的,可吃了三年也就腻了,第四年的时候特别怀念中餐,就开始自己做饭吃。”安浅希吃着饭,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南夜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去美国念大学的第二年就开始自己带午餐去学校吃了。”
安浅希大笑起来,问道:“那时候你住学校公寓还是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啊?”
南夜回道:“第一年住宿舍,第二年因为加入了一个工作室住学校不方便就搬出去了。”他看安浅希听得津津有味,又加了一句,“其实我大一第二个月的时候就想自己做饭吃了。”
安浅希扑哧一声笑出来,“阿夜,没想到啊,你也是会吐槽的人。”
南夜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也是个普通人。”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吃完了饭,安浅希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南夜坐在她旁边。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到了晚上八点,安浅希瞟了一眼餐桌上还没收拾的餐具,说道:“阿夜,我们要洗碗的吧?”南夜看着她,点点头,却没有其他动作。
安浅希眼珠子一转,伸出拳头,“阿夜,我们石头剪刀布吧,谁输了谁洗碗。”
南夜心里哭笑不得,但还是说道:“好。”
三局两胜。两人先是平局,最后一局,安浅希眯起眼睛,“石头剪刀,布!哈哈哈,阿夜,你洗碗!”她激动地蹬脚。
南夜无奈,起身朝餐桌走去,收拾了碗筷进了厨房。安浅希趴在沙发上看站在水池前的南夜的背影,看了一会,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挽起袖子,“算了,还是我们一起吧,我用洗洁精洗,你用水洗第二道。”
南夜看她已经接过了碗,“好。”他看她白净的手沾上泡沫,心想,要不买个洗碗机放家里?可他又想,那不就没有两个人一起洗碗的乐趣了。他这个念头才出现,就把自己囧住了,洗碗的乐趣?他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了?
一切收拾完毕,两个人重又回到沙发上坐着。安浅希看了看时间,她再过一个两个小时就得出发去机场了,她心里突然想:南夜如果送她去机场的话,那回来也要凌晨了,他明天也是要上班的……
南夜看她露出犹疑地神情,问道:“怎么了?”
安浅希不知道怎么说,犹犹豫豫地说道:“我等下去机场……”
“我送你过去。”南夜接口道。
“可你回来就太晚了啊。”她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你明天也要上班。”
“送自己的妻子去机场,我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南夜露出认真的神情。
“刘彦在机场等你?”她应该是约了助理在机场见吧。
“嗯。”
她吐舌,笑道:“还让他跟我跑一趟。”
看来她的助理该加工资了。南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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